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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 對殘輝登臨休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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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  對殘輝登臨休嘆

既然兩位師傅前來,寧安自然是不肯他們再去住客棧了,吩咐了伶俜為他們備下房間,就在莫府中住了下來。

也是醒了之後才知道,原來蘇景行就住在莫府的隔壁。那日她進宮之後,伶俜去尋傅珩,而楚讓就找了蘇景行。也是從她與傅珩分開之時,他們便一直跟在她身後,也因此才能扶她一把。

可是自己為什麽對蘇景行會有比對傅珩更加強烈的熟悉感。難道他們之間曾經真的有過很多故事?

寧安想到此處,心中微微地一頓,手也頓了頓,琴便撥錯了弦。

一段曲子,便自此失去了音調。

寧安罷休地收回手,將琴推到了一邊,心緒未定。

“心中有事,曲子當中自然有事。”冉乘風踏入亭中,坐在一旁,將寧安的琴撥到自己面前,信手撥了幾個清越的音。

“師傅。”寧安行了一個禮後,說道:“長瑜的確不該心中有事的時候彈琴。”

寧安以為冉乘風是在苛責她心中懷愁,卻以宮商角徵羽來發洩一事。然而冉乘風卻是只笑了笑:“有的話不能對他人說,便是對了琴來說,也並無過錯。”

“何況好的曲子莫不是因愁緒、憂傷、落寞而做。只不過,愁往往傷神,如今你身體較為虛弱,還是應當事事放寬心來。”

寧安聞言低了低頭:“是,只不過有的事便是縈繞在心中,長瑜想要放下卻總是放不下。”

冉乘風也嘆了一口氣,雖然猜不到她心中的十分事,卻到底猜得到七八分:“這也不怪你,若是事事都那麽容易放下,愁緒也能夠時時容易消解,豈不是人人都是聖人了。”

“可是你我縱然不能做聖人,卻也應當做個隨緣的人。有的事既然你看不透,就隨緣而去。大概因緣際會中,所有事都會有最終的答案。”冉乘風說道。

“師傅的話說的的確很對,可是若這個答案來得太遲或者太早呢?”寧安說道,昨日之後,她便一直在想,有的事情若是因為她的出現而起了變化,或者是導致了怎樣的結果,她該如何自處呢?

每個人的軌跡都是註定的,三年前的寧繹雖然也改變了很多人的軌跡,可是到底都是好的。可是三年後的她,因為所有的疑問而被困住了,已然不能事事斟酌,將所有的事情都改變得很好。

“大概你所求的答案,來得太早或者太遲也是命中註定,難以由人。”冉乘風說道:“我知道你如今對很多的事情都有著疑問,或者對將要踏下的每一步都存著恐慌。可是你只需要記住,做你自己就好。”冉乘風看著寧安,認真地說道。

“做我自己。”寧安有幾分失意地一笑:“說到底,所有根源皆是我不知自己是誰?是你和師傅還有沈家的長瑜,還是傅珩等人口中的寧繹,又或者是未名谷的寧安。”

冉乘風頓了頓,看著寧安似乎有話想說,卻還是沈默了下來:“長瑜,或許你此生註定要有這三個名字,做著三個人。可是你便是你,不管在哪個身份與名字下,總有些東西是共通的。而那些東西便是你改變身份,失去記憶也不會淡去的東西。”

寧安因為冉乘風的話多少有幾分觸動,的確不管她是誰,似乎的確有的東西不會改變。沈長瑜繹寧繹除了一男一女的差別,不管是品性還是其他都毫無改變;而寧安雖然少了記憶與武功,卻未必輸得了她們其它。

何況更重要的是,不管她是誰,身旁的每個人都接受著,他們既是沈長瑜的家人與朋友,同樣也是寧繹或是寧安的家人與朋友。

如此細想,寧安心中卻是豁然了許多,看了看冉乘風:“謝謝師傅的教導。”

冉乘風點了點頭,起身道:“師傅覺得,其實不管是什麽事情,你自己都可以做得很好。”

“話倒是多了點。”冉乘風笑了笑道:“今日是去珩王府中為傅諶取下繃帶的日子,時間卻是不能耽擱了。”

“肅王爺的眼睛能夠康覆嗎?”寧安倒是因為最近的事情,將此事忘在了腦後。

“你師傅的醫術,想來不是隨意吹捧的,”冉乘風說道此處,倒是毫不相讓。

“這是自然。”寧安笑了笑,正想著要不要與冉乘風同去時,楚讓踏入亭中。

“譽王府傳過話來,請你游湖,有事相商。”

“游湖?”寧安挑了挑眉,心想今日既然是傅諶眼睛康覆之日,傅珩怎能不在場,還有興致去游湖。

難道他想說的事情比傅諶還要重要?寧安看了看冉乘風:“那師傅就先行一步,若是我與傅珩將事情說完之後,自會到珩王府一趟。”

風和日麗,波瀾不興,難得越發燥熱的時節中,有如此適合出游的好時節。

寧安看了看滿是游船的湖上,看了看唯獨只停靠在岸邊的一游船。

“是莫姑娘吧。”從游船上下來一個黑衣男子,看了看寧安和伶俜道。

寧安一皺眉頭,看了看黑衣男子:“你是傅珩的人?”

黑衣男子低了低頭:“是。”

寧安一挑眉:“那你可知道傅珩的人都不會稱呼我莫姑娘。”

黑衣男子明顯眼中一頓,卻極快地收拾好道:“我是才入府中,不解其中,望大人見諒。”

寧安雖然心中生出幾分疑惑,卻也並非為小事而追究之人。只是就算權當黑衣男子說的真話,卻還是心中有幾分打算。

“會水嗎?”寧安一邊隨著黑衣男子往船上走,一邊悄聲對伶俜說道。

伶俜看了看前邊的黑衣男子,輕輕地點了點頭。

寧安點了點頭,一踏上船就發現船在離岸:“譽王爺在何處?”

黑衣男子走到船艙旁,擡手為寧安掀起船艙的簾子:“大人,請。”

寧安微點了點頭,看了看伶俜,示意她在外等候。

只是,她一掀開簾子的時候,眼中一寒:“伶俜。”

伶俜因為寧安的話,心中一驚,隨著寧安而往後退步,卻察覺黑衣男子站在了身後而止步。

從船艙中走出三人,兩男一女,都是寧安毫無印象的人。

“你們是誰?”寧安看了看三人以及不知何時閃出的數十個黑衣人,皺眉道,卻也心知來者不善。

“我們是誰?”傅玦因為寧安的話一笑:“果然,三年可以讓人忘記很多的事情。只是想不到連莫大人也如此健忘。”

路應看了看傅玦:“五皇子,夜長夢多,還是先把事情辦了為好。”

五皇子?寧安因為路應對傅玦的稱呼,立刻想到了三年前被貶為庶人的五皇子——傅玦。

看來今日他是故意設計引誘她前來,只不過如今的他難道還想要翻天覆地?

傅玦看了看路應:“我知道。”隨後又看了看寧安:“莫大人,換個地方,我們自然有的是時間來聊天。”

說著,朝黑衣男子使了一個眼色。

伶俜趕緊將寧安護住,與幾位黑衣男子大打出手,只不過以她的武功,卻是以卵擊石,很快就被黑衣男子一掌打傷在肩頭,倒地吐出一口鮮血。

“伶俜!”寧安因為那一口鮮血而心中一驚,快步走到她身邊將她扶起,看向傅玦:“既然三皇子要的是我,放了伶俜。”

“你覺得如今你可以有資格與我講條件嗎?”傅玦冷笑一聲,卻又想起武功高強的寧繹道:“你的武功呢?”

寧安看了看傅玦:“你,放了她。”

傅玦因為寧安的避而不答而忽然展顏一笑:“看來三年裏,你忘記得的確不少,連武功也廢了。不過這樣正好,不用我多費力氣。”

說著,朝黑衣男子使了一個眼色。而就在這時寧安對伶俜道:“從水中逃走,想辦法來救我。”

隨後,寧安起身擋住伶俜,受了黑衣人一掌。而伶俜雖然心中萬般不願,還是聽從寧安的話,從船上跳入水中。

幾個黑衣人也準備跳入水中,卻被傅玦出聲制止住道:“不用了。”

“可是,萬一因為那個小丫頭被傅珩查到……”路應的話還沒有說完,傅玦就道:“你覺得就算沒有人走漏風聲,傅珩就會查不到我們嗎?”

“只要有她在手,就算傅珩查到了又如何?”傅玦說道:“何況,我們就是要傅珩知道,她在我們手中。”

說著,走到因為黑衣人的一掌而軟下身子的寧安面前:“只不過,我本來費盡心機地抓你,卻沒想到你早已經如此不濟,根本不必我煞費苦心。”

寧安皺了皺眉,很快因為一陣眩暈而暈倒過去。

清樂坊

今日的風中似乎帶著幾分清淺的呢喃,衛玠微微地閉了閉眼,腦中卻是不由自主浮現出那晚決絕而又隱忍的目光,心中不由得涼了許多。

“師兄……”低低的少女聲,輕輕地喚醒一顆冷然的心。

衛玠睜開眼睛,正好看到窗外正拿著紙鳶的月疆,巧笑嫣然地看向跟隨在身後的聶少然。

“在屋子裏都困了好多天了,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好天氣。”月疆嘟著嘴看向何聶少然道:“今天你一定要陪我玩得盡興。”

聶少然雖然嘴角含笑,卻是故意道:“紙鳶是姑娘家的喜好,我能做些什麽呢?”

“你。”月疆微頓,卻是調皮的一笑:“你就負責陪我。”

聶少然忽然臉上一紅,看著月疆冷咳了一聲:“你身體才好,不要太過活潑,擔心又著了風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月疆燦然一笑,蹦蹦跳跳到聶少然身邊,一把抓住他往前走道:“你可只有半天的假,再磨蹭下去就該吃完飯了。”

隨後兩人漸漸離開,而站在樓上的衛玠,也微微地擡了擡嘴角,只是心中卻有淡淡地有幾分失意,輕輕地嘆了一口氣。

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,月疆與聶少然也終於開始慢慢地正視彼此的心意了。雖然按照兩個人的性情,必然是難以一蹴而就,可是能夠在現在見到他們和睦相處的時候,他倒也是十分樂見其成的。

可是,他和寧安,卻是漸漸地在這些事情中越走越遠,他甚至不由自主地開始懷疑:他和她果真還能夠相互信任,再次相見嗎?

想到這,衛玠不由得握了握手,胸口猛的一窒起來。

珩王府

“你且將眼睛慢慢地睜開,不要著急。”冉乘風將傅諶眼上的繃帶取下,說道。

月珀站在一旁也是心都懸在了尖上,看著傅諶慢慢地睜眼道:“王爺,你能看到了嗎?”

傅諶慢慢地睜開眼,卻是覺得光線有些刺眼,擡了擡手。

雖然最開始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影子,卻覺得慢慢清楚起來,看著月珀,伸過手撫上她的臉道:“月兒。”

月珀喜極而泣,透明的淚珠緩緩地從眼角滾出,慢慢地熨燙了傅諶的手。

傅諶緩緩地將月珀的淚珠撫開,心中不由得一動。

這兩年來,便是她日夜照顧。縱然傅諶性子冷然,加之雙目失明,常常喜怒無常。她也一心一意地殷勤照顧,便是無心也動人,何況是有心呢。

傅諶站起身來,看了看冉乘風拱手道:“多些神醫覆明之恩。”

冉乘風看了看他道:“若非你有個好侄子,我有個好徒弟,我未必會救你。”

冉乘風所說的侄子,傅諶自然知道說的是傅珩,卻是好徒弟一時未解。

“寧繹是我的徒弟。”冉乘風說道。

傅諶這才明白其中的因由,卻又似乎因為寧繹一名而神色微動:“她……”

就在傅諶欲開口的時候,傅珩一人踏入門來。

冉乘風臉色一變,看著傅珩驚訝道:“長瑜沒有和你一起?”

“寧繹?”傅珩有幾分奇怪冉乘風的話,道:“她怎麽呢?”

今日他記掛著傅諶眼睛,一下朝就來了珩王府,倒是的確沒有見到寧安。

“你今日不是差人來請她去游湖,說有事相商嗎?”冉乘風臉色變得凝重起來。

“有事相商?”傅珩皺起眉頭:“我並沒有差人道莫府。”

冉乘風臉色一變,因為傅珩的話頓時明白過來:“看來,長瑜有危險。”

站在一旁的三人也變了臉色,傅珩看了看冉乘風:“先到莫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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